2021年3月12日 星期五

39 符傲思:《魔法師》 John Fowles: The Magus

 

39 

符傲思:《魔法師》

John Fowles: The Magus


John Fowles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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儘管不像《法國中尉的女人》、《蝴蝶春夢》那樣為讀者所熟悉,並且始終受到文評家兩極化的評價,但出自同一作家-當代後設小說大師約翰.符傲思(John Fowles, 1926-2005)的長篇小說《魔法師(The Magus, 19651978修訂再版),卻有著更詭譎多變的敘事技巧,更懸疑莫測的情節佈局。歷來,以通俗的「讀後感」來說,人們閱讀這部構思嚴密但讀起來恍忽失神的作品,總有一種餘味尚存、迴音不止的韻味,一種既空虛又飽滿的曖昧之感。我把這部小說稱為「心理科幻」-精神分析式的懸疑小說,甚至如果把整部小說看成是象徵式的人生寓言,那麼符傲思為我們營造了一間人性密室,所有讀者都成了「被窺視的窺視者」;正如書名「魔法師」所影射的,符傲思佈置了一場賭局,但莊家卻在發了牌之後不告而別……。我們以為自己可以把持自我、戲弄人生,但卻始終被不可理解、不可預知的人生所戲弄。

 



逆我(Nemo):第四個「我」

 

小說第一部是對主人公兼自述者爾夫.尼古拉斯(Nicholas Urfe)和他的愛情生活的描寫。尼古拉斯是一位出身中產階級貴族之後的英國男子,生性冷酷無情,性格怪異。他是一個反英雄主義、犬儒式的投機份子,除了對母親略有感情之外,他怨恨家庭、鄙視父親、嘲笑傳統,他把早年父母雙亡的悲劇視為一種解脫,因為親情對他來說是一個遙遠而陌生的字眼。作為一名牛津畢業生,儘管善於模仿「牛津傳統」-幾個人聚在一起大談存在主義哲學,幻想成為一名詩人-實際上卻是個「半瓶水文人」,只是玩世不公、裝模作樣。他唯一的特色就是坦白,一種「蘇格拉底式」的、對自己的弱點和缺陷的坦率表揚。「我得到一個三流的學位,卻抱著一流的幻想:我是個詩人。然而我看透世事,對於生活,尤其是營生,都感到無聊而厭倦,這可一點詩意都沒有」;「我已經脫離所恨之所,卻還沒有找到可愛之處,因此只好假裝自己什麼都不是[1]。在職場上,他是個失敗者,但情場上卻風光得意,以當時的性解放時代標準來說,他是屬於那種高出標準之上的帥男人物。對於女人,他攻於技巧,飽富心機,「我的『技巧』就是擺出一副不可捉摸的樣子,冷嘲熱諷、玩世不恭,凡事淡淡漠漠,如同魔術師變出小白兔一樣,我則掏出一顆寂寞的心來[2]。實際上,尼古拉斯後來才知道,憤世嫉俗只是在掩飾處世的失敗,蓄意瞧不起一切存在的事物,只是證明自己的無能。

依據在小說出版之前符傲思在他的一本哲學論文集《貴族:理念的自畫像(Aristos: A Self-Portrait of Ideas)一書所敘述的,符傲思似乎刻意將尼古拉斯刻畫成一種「無我性」的存在者,它屬於佛洛依德「三個我」(本我、自我、超我)之外的「第四我」。這是一種對「我」的主體性與存在性的徹底否定,更是對一切存在物的徹底否定,這種否定不只是「不承認」,而且還是一種把現實物逆轉到它的對立面進而消現實物的內在趨力。對此,符傲思說道:

 

依據佛洛依德心理學用語的啟示,人的心理結構中還存有第四的面向

,我把它稱為「逆我」(nemo)。它不僅是「無我」,而且還具有是一

種「無我性」(nobodiness)。正如物理學家所假設的「反物性」一樣,

我們也必須認為,在人類心理結構中存在著「反自我」(anti-ego),這

就是「逆我」[3]


佛洛依德關於「我」(ego)的所有論述,他一系列關於「個體」(Self)精神形式的分析,包括他所使用的「力比多」(Libodo)、趨力(drive)、本能(instinct)、壓抑(depression)等等概念,都是朝向保護或維持「個體」之生存與發展為目的,因而是保守而積極的。但「逆我」作為一種「我」的「否在」(negative esistence),它不是致力於維持「個體」的平衡與安全,而是致力於對「我」的消極性破壞。換言之,居於佛洛依德理論關鍵地位的「自我」,即使處於自閉、失調、錯亂、分裂之中,自我總是努力通過壓抑與升華尋求與「他我」在相對差異中維持基本的同一性。「逆我」則不然,它致力於對這種平衡性的破壞。換言之,「自我是一種確定性,它涉及對『我是誰』的追問,逆我則是潛在性,它執意於『我不是什麼』[4]




具有「逆我」傾向的尼古拉斯-他實際上還染有梅毒-空有理想卻沒有對理想的熱情與堅持,他既不承認現狀也不想改善現狀,他只是逃離現狀,這就是「逆我」-否定一切存在物-否定自我也否定他者-的表現。他的第一份工作-在一家小型學校當教師-一開始就抱著失敗和準備辭職的態度去就任的,他把這裏的教師形容為老年人自知已經時不我予,年輕的則自覺一事無成,「那些資深教師像似在的絞刑架底下佈道,跟他們在一起讓你感到暈眩,彷彿瞥見無休無止、徒勞一生……」。於是,鄙視、不奈、厭倦成為他的人生哲學,他痛恨英國體制,痛恨這體制下的傳統、人事、語言和一切熟悉之感。「這個貌似體面實則單板無力的學校,猶如整個國家的縮影,如果只是離開這個學校而不離開這個國家,那就太可笑了[5]。於是,他努力設法離開英國,他自認需要一個新的國度、新的民族、新的語言,也就是一個「新的神秘」。

 

愛情就像暖氣機

 

具有「逆我」特徵的人,傾向於對一切事物進行逆向認知和反常對待,尤其傾向於從「親密傷害」-對所愛的人不停做出令其所恨之事-尋找滿足與快慰。於是,處於一時失業而四處流浪,以付出肉體換得一夜之宿的艾利森(Alison),就成了尼古拉斯情欲下的獵物。艾利森是一個來自殖民地澳洲,帶著澳洲土音且稚氣未除的性感女孩,她性格脆弱、偏激、自悲,帶有自殺傾向。他內心極度空虛,在遇見尼古拉斯之前他需要不斷轉換可以依靠的男性肩牓,才得以攙扶她可能隨時倒地不起的身驅,但她不知,尼古拉斯同樣沒有一副靠得住的肩膀。在尼古拉斯眼中,艾利森「天生帶有一股強烈的性愛氣味(natural aura of sexuality):這個氣味永遠會在男人的生活中打轉[6],在別的男人眼中,她便宜得像中央空調(heaper than central heating)可以廉價享受。儘管艾利森自認粗俗低賤,但她並非不懂得真愛,也並非不懂得付出與犧牲,只是她總是把這種高貴的情感表達得像泡過水的打折貨。




在類似的意義上,艾利森也是一個具有「逆我」傾向的女子。但與尼古拉斯不同的是,艾利森能為所愛的人犧牲:讓自己從傷心到自殺,尼古拉斯則只會讓愛自己的人傷心和自殺,例如在他前往異地之後不再給艾利森寫信與回信,目的就是為了傷害她!正如尼古拉斯所說的,在我們這個年代,讓人難為情的不是性,而是愛;在符傲思筆下,在那個「性解放」的年代裏,最神聖的事就是取笑上帝,最時髦的事就是對愛情的褻瀆。人們最擅長的就是「俗化」,把一生承諾、一世負責的愛情下降到床鋪間的翻滾,把愛情當作公寓裏的暖氣機,天冷就拿來取暖,天暖了就讓它佈滿塵垢。

尼古拉斯其實並非不知「愛」的存在,只是作為一個「逆我者」,他必須拒絕這種沉重,因為安居和固定,對一個逆我者而言無疑是一種墮性和庸俗,一種始終必須面對「我」而產生的窒息和囚禁,因為逆我就是反抗、壓制、消除「我」,它包括消除他人以「愛」為表達形式的對「我」的尊重,也包括抵制以同樣形式為表達的對「他者」的承認。從尼古拉斯的一段自白中可以看出,「拒絕愛」就是「逆我」的最高表現:

 

我記得有一天我們站在泰特(Tate)美術館的某個展覽廳裏頭,艾利森

輕輕地靠著我,握著我的手,像個孩子專心舔吮糖果似地看著雷諾瓦

的畫。就在那裏我突然覺得我們已經合為一體,成為一個人;如果她

消失不見,我就等於失去半個自我。這種像死亡一般的可怕感覺,即

使是比我還笨、比我還自私的人也都知道,那就是愛。但我卻以為這

是欲,所以我直接載她回去剝個精光[7]

 

步上上帝與魔鬼的聯合陷阱

 

尼古拉斯從「英國文化協會」那裏找到了一分可以離開英國的工作,到希臘一個名叫弗拉瑟斯(Phraxos)的小島上教書。一如從前,尼古拉斯感覺到因為離開英國所以必須與艾利森分手,有一種再次飛走的興奮激動,有一種情感勝利的歡愉之感。「這不是強顏歡笑來隱藏內心的悲傷,而是無恥而公開地慶祝我的解脫[8]。然而,尼古拉斯並不知,等在他面前的,這座荒涼死寂的孤島,根本不是「新的神秘」,而是一場接一場、一幕又一幕的夢魘。尼古拉斯以為,前往那美麗浪漫的希臘海島是一場「朝聖」之旅,實際上卻是一趟「拜鬼」之行。他根本不知,他正步入上帝與死神聯合佈下的死亡圈套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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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弗拉瑟斯(Phraxos)島上,尼古拉斯終於找到了神秘的康奇斯(Conchis)先生,一個島上最大莊園的主人。尼古拉斯受邀參觀這巨大的別塑並接受晚宴。主人對尼古拉斯的來訪似乎早有預感,兩人的談話既熟稔又陌生,既好奇又古板。康奇斯向尼古拉斯介紹家中的名人畫作、青銅雕像、大鍵琴、書房,他談到了一個瑞士人來島上隱居,養了一屋子的山羊,過著徹徹底底孤獨的生活,後來死於中風;客廳中擺著一張照片,照片中是一位英國愛德華時代裝扮的女孩,那是這位別塑主人死去的未婚妻莉莉(Lily);康奇斯還談到了小說,認為小說作為一種藝術形式已經死了,所以在戰前他就把所有名家作品(從狄更斯到福樓拜)全燒光了,從此他變得更加快樂和健康……

 

上帝的遊戲-假面具劇

 

看來,康奇斯已經埋葬了作為藝術的小說,只留下床頭上的三本書,一部聖經,一部鬼故事,一部名為「自然之美」(The Beauties of Nature)的畫冊,畫冊中盡是女人的乳房,有遠照、有近拍、也有特寫。實際上,床頭的三本書是一組象徵,意味著尼古拉斯已來到上帝、魔鬼、愛神所編織的魔幻世界中……。顯然,康奇斯是一個世上難逢的奇人,讓人感覺他那層乾癟老皮和眼珠子隨時都會掉下來,而尼古拉斯就像似一具骷髏的客人。康奇斯談到他成長的背景:他的家世、血統、初戀和冗長的戰爭經歷。在談話中,總是有一道莫明的白色身影在黑暗中穿梭而過,有時來自樓梯間,有時來自石瀝之下……。晚宴後,康奇斯設計了一種擲骰子的死亡遊戲:誰擲到了數字6,就必須吞下氫氰酸-自殺丸子。尼古拉斯真的一擲就拿到了6,但尼古拉斯不想死,康奇斯也連續擲出幾個6,於是他把所有丸子吞下,但他也沒有死……,因為,骰子儘管被灌上了鉛-作弊,遊戲顯得如此逼真和恐佈,但丸子卻是假的,裏麵包的不是毒藥,而是杏仁甜酒……




一步一步地,尼古拉斯陷入了一種「假面具劇」(masque)之中…..。那道白色的影子究竟是誰?沒有解答,但有一天,已經死去的莉莉卻復活了。尼古拉斯相信這是一場刻意設計的戲碼,他相信這個復生的女子一定是康奇斯雇來演戲的演員,儘管她充滿魅力,令人好奇和著迷。後來在尼古拉斯口中得知,這個莉莉叫作朱莉(July),是康奇斯是一名病人,患有精神分裂症,康奇斯不忍她被關進精神病院,將她帶來島上,康奇斯給她指派了一個角色,飾演他死去的未婚妻莉莉。因為只有這樣,這個可憐的女孩才可以在島上自由的走動。然而,正如康奇斯所言,人只要假裝相信,事情就會變得簡單,尼古拉斯固然無法假裝相信,但他無法證明眼前的一切均是謊言,正如康奇斯所言,「人類的真理向來是複雜的(Human truth is always complex)[9]。真相究竟是朱莉沉溺於精神官能的病態幻想而完全入戲於莉莉角色的扮演中?還是朱莉根本是一位正常的臨時演員,真正有病的是康奇斯,他要求朱莉扮演他自己的幻想,好讓他回到過去的甜美記憶?對尼古拉斯而言,康奇斯這個自稱「活在另一個世紀」的人,究竟是真實的豪宅主人,還是聰明巧妙的鬼靈?沒有人知道。

 

一場「逆我」的實驗:欲望動物

 

在這個小島上,在這座豪華的別塑中,符傲思營造了一個介於想像與真實的「第三空間」(twilight zoon),它像一個迷宮,但處在這個迷宮中的旅人,不是為了尋找擺脫困惑的出口,而是尋找意義之謎的糾纏。正如康奇斯在描述他之所以會來到這座小島,是因為航海路過這座原是廢墟的破屋子,他隔著一面透明玻璃,看到自己從玻璃對面向自己走來,於是他決定定居於此。在康奇斯眼中,尼古拉斯像一個迷失自我的過客,他於是編織了一場「生命迷宮」,讓尼古拉斯困惑、焦慮、反思、懺悔與贖罪。康奇斯就像一個智慧型的「精神犯罪家」,他通過城堡、名畫、音樂與圖書等等貴重之物,通過自傳、戰爭、愛情、歷史、醫學等等故事敘述,構築了一個「知識迷宮」,一張生命之謎的網絡,讓尼古拉猶如飛娥撲火,自投羅網。然而,這座知識迷宮不是為了探索知識本身,也不是在測試人們相信真理的能力,正好相反,它是在測試人類背離知識、背叛真理的能力。康奇斯的人性實驗,是一個關於「逆我」(nemo)的主題,這個實驗假設,謊言與真理不僅沒有一線之隔,而且根本混為一體。真理的意義一如沉重的羅網,自我一如輕如鴻毛的網中物,相信真理就是相信謊言,一個背負真理的人就像陷入網中的獵物,任憑上帝嘲笑,任由魔鬼宰割。




依然深愛尼古拉的艾利森來到雅典探望尼古拉斯,她向尼古拉斯表達了真實的情感,並希望得到尼古拉斯的忠誠允諾。但是沉陷在「假面具劇」中的尼古拉斯,或許是迷戀於真假莫辯、虛實難分的朱莉,或許執意要證明自己不相信島上這場迷幻騙局真的是虛假捏造的,尼古拉斯決心(第一次)向艾利森誠實:他已不再愛她。然而,沒有人可以證實坦白與說謊之間真正的界線,因為坦白完全可能出自一種期待虛假變成真實的願望,而說謊也不過是滿足真實欲望的神聖偽裝。但顯然,受謊言娛弄而受騙並不可悲,拒絕承認真實而自欺才是罪惡。尼古拉斯的坦白終於造就了一場悲劇。當艾利森絕望的結束自己的生命以表達抗議時,尼古拉斯還沉醉在對朱莉的性幻想,陷於和康奇斯神鬼莫辯的鬥智遊戲中。

在康奇斯的佈局下,尼古拉斯像似精神分析實驗場裏的白老鼠,一隻「欲望動物」。康奇斯不斷給這隻白老鼠餵食「性幻想」-他鼓勵尼古拉斯可以成為朱莉欲望渲洩的對象,藉以測試人類欲望的限度和背叛真愛的能量。這裏所謂的性幻想,不只是指佔有一個女人身體的想像,而是一種戰勝與征服,一種死命地企圖將虛幻轉化成真實的之可能性的頑強意志。正是這種挑戰使人可以為之付出一切、犧牲他人,正如困在鐵籠中接受獸性強度實驗的野獸,牠變得溫馴得像隻白兔一樣,正如被餵食實驗藥物以測量基因突變程度的老鼠,牠顯得正常無恙-對被試驗者的最大挑戰不是拒絕接受實驗,而是在實驗中以「逆假設」的意外結果,來挑戰和化解實驗本身。

 

人類:略顯高明的白老鼠

 

這是一場實驗與反實驗的鬥爭、背叛與反背叛的角力、催眠與反催眠的對決。但是這場實驗-上帝的遊戲,沒有真正的結局,因為它永遠都在進行,而島上所發生的一切,從來就無關真假,因為它既不存在於歷史中,也不再顯示於當下。此刻的尼古拉斯一方面深受罪惡感的折磨-他與被自己極力甩開的艾利森共同相處的記憶和時光,不斷向他襲來,向他展示真理-真愛的力量,一方面又受到自己性幻想的反撲,他的新歡朱莉對他的反叛,向他展示謊言-假愛的力量。在島上,尼古拉斯經歷前所未有的夢魘:他遭到幾名身穿德軍制服的官兵所綁架、伏擄和拘禁,他在最後滿足了對朱莉身體的佔有之後,立刻受到了審判的酷刑。這一切雖然都以夢境的形式來表現,但絲毫無損於「逆我」這一心理結構巨大的破壞力量。到最後,真實與虛假已經無法分辨,生死之別已經完全模糊。時間可以逆轉,空間可以掉換,希臘史實成為當下的經歷。在欲望的最深處,在那黑暗無底的深淵,逆我-一個被自己所遺棄、被自己所背叛的另一個我-正向你走來,向你猙獰恥笑:

 

我身陷困境,十分沉重,無翅可飛,彷彿被一群有翅膀的奇怪動物包

圍,後來又被遺棄。它們自由自在,神秘莫測,正在離去,像一群鳥

唱著歌從頭頂飛過,留下一串叫聲,過後是一片沉寂[10]

 

最後,遊戲結束了,一切曾經存在的已化為烏有。尼古拉斯來到位於雅典的一塊墓地,上面寫的碑文:莫里斯.康奇斯,生於1896,死於1949。那個神秘的島上莊主,早已死了四年了……

符傲思的《魔法師》,堪稱是20世紀最誨澀莫測、虛玄飄渺的作品。但是在這部龐大而深奧的作品背後,卻在闡釋一個至為簡單的道理,那就是人的愚昧。但這裏所謂的愚昧並不是無知或過錯,而是盲目,這是一種「逆我」的品格,是人作為具有自我意識之「類種」產生變異和叛逆的表現,是人類對真實存在之本質視而不見的劣根性。在小說中,在某種意義上也可以說是在上帝的凝視之下,人類遠遠還沒有真正進入進化階段,距離道德覺醒的境界還甚遙遠,因此需要不斷接受焠瀝和考驗:人與白老鼠並沒有太大差別,只不過人類因為懂得「自欺欺人」而比白老鼠略顯高明……

 



[1] John Fowles, The Magus, 陳默等譯,《魔法師》,臺北:皇冠,2004,頁16

[2] 《魔法師》,頁20

[3] John Fowles, Aristos, Boston: Little Brown, 1964, p. 47

[4] John Fowles, Aritos, p. 58

[5] 《魔法師》,頁17

[6] 《魔法師》,頁33

[7] 《魔法師》,頁37

[8] 《魔法師》,頁52

[9] 《魔法師》,頁251

[10] 《魔法師》,頁60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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