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雜思筆記(20)：焚毀的諾頓
在撰寫回憶錄時，我找到了一本高中時代的筆記，我一方面驚覺自己很早就已養成「作筆記」的習慣，並且獲益許多。在筆記的某一頁裡寫著：「聯考快到了，但我一無感覺，我心想，反正這就是人生，別人跟我還不都一樣！反正，一切都會到來，一切也會過去……我坐在師大附中北樓的窗台，面對大操場，聊聊幾個人在踢著笨拙的足球……風起了，揚起滾滾黃沙……」。這座我「成長最為劇烈」時期就讀的高中，藏著我最青澀的歲月，它「就像一座古老的城堡，一處織夢與發呆的古蹟……，荒涼啊！荒涼!」。接著，我看到我抄下的一行詩，T. S. Eliot (艾略特)的一首詩：
現在的時間和過去的時間，
也許都存在於未來的時間，
而未來的時間又包容在過去的時間。
如果全部時間都永遠存在，
全部的時間就再也無法挽回
(Burnt Norton, Four Quarters, 焚毀的諾頓．四首四重奏)
我沒有在筆記上注解，因為我看不懂，我只是抄下來(也許當時有一種潛意識：留待我長大以後，再來好好理解……)
如今，我長大的，我完全體會了這首詩，而且體會得如此心碎、如此蒼涼….
我體會到：一個忘記過去的人，一定會重蹈過去；是不是應該避免重蹈過去？但如果一切的時間都無法挽回，那麼回憶可以孕育未來嗎？回憶可以贖回時間嗎？人們對時間總是存著「占有」的觀念，諸如把握時間、利用時間、時不我予、日新月新、一寸光陰一寸金…..等等，但人們不知，時間從來不曾「被占有」，只有「被贖回」，時間是記憶的存在，時間只有在「無可挽回中被回憶」，時間只有「在一次又一次贖回中被再度流失」……。
 |
| 師大附中 |
 |
| 師大附中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