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21年1月20日 星期三

我的《閱讀中國》筆記(4):中國特色的市場經濟?

 我的《閱讀中國》筆記(4):中國特色的市場經濟? 

2013年九月,我以近一個月的時間遊歷北京。北京,我已經來過無數次,但這次不同,我沒有像過去那樣接受官方接待的行程-往返於會議廳、政府單位與大飯店之間的制式拜訪,只有幾位教授陪我走走看看。我是以個人的身份在北京調研的,也許可以叫做「學術自由行」。我走入人群,過馬路、坐公交車,我走進北京大學學生食堂,買吃路邊熱呼呼的水煮玉米,遊走於小街與胡同,擠過人群搭乘地鐵。這時的中國,正在高唱「美麗中國」、「中國夢」,那是新上台的國家主席習近平對全中國人民「給力」的話;然而,中國人真的有夢嗎?中國美麗嗎? 

一般而言,學者,僅有少數例外的多數學者,依循的是風雅自娛、孤芳自賞的路線,做一種「研究室宅男」,終日蹼游在文獻、數據、圖表之中,以不帶感情的、價值中立的精英立場,編織其學術象牙塔,自認自成體系,實則作繭自縛;即使出外田調,也是帶著遠客入境、事畢即走的「獵取」計算,不想久留、不足流連,其中甚至不乏卡油、占便宜的投機心理。以這樣的心態到中國,看到的是一個包裝好、整修好的中國,一個形象化的中國,或「官製化的中國」。 

「學術自由行」聽起來並不新奇,關鍵在於用什麼態度和視角,來觀察和體會所見與所聽的事物。我的這種「學術自由行-庶民調研」,旨在踐行美國生態批評學家Scott Slovic在「離家思考」(Going Away to Think)一書中所說的「敘事學術」(narrating academy),一種把學者的個人生活經驗與嚴格的推理分析相結合的方法,一種糅合了隨筆性個人寫作和正規化學術分析的旅行書寫。 

但我沒有想到,我卻因此經歷了一個與我過去的「中國意象」幾近決裂的崩解,以及等待重建的過程。我本書就是在寫一次北京之行的啟示,我所體驗的真實中國,以及對它的歷史的反思與重建。 

下了北京首都機場,第一個感覺是擠和亂,一種好像逃難一般的匆忙,一種壓迫感和令人窒息的味道。 

由於在結束北京的行程之後,我將轉往浙江衢州,一個不是很知名但是在生態保育方面頗有成就的地級市,於是在我經過「詢問台」時,順便詢問了坐在台上的一位女性服務員;這位女服務員相貌端莊、五官清秀。 

我問 :「請問,從這裡(首都機場)有飛機飛往浙江衢州嗎?」

她答:「今天有一班,但飛走了。」

我問 :「那表示可以從這裡飛到衢州囉,不必到南苑那個國內機場囉?」

她答:「我這裡只能看到今天的班次,但是已經飛走了。」

我再問:「那每周有幾班飛衢州呢?」

她再答:「我這裡只能看到今天的班次,但是已經飛走了,其他的我無法回答。」

我很不識相的再問:「那可以查一查每周有幾天的班機飛衢州嗎?」

她很不耐煩地再答:「我說了,我這裡只能看到今天的班次,但是已經飛走了,其他的我無法回答。」

當我想再進一步詢問的時候,她已經把她的那雙眼睛撐得很大,而我正準備但還沒來得及再詢問前,她已經提高音量、皺起眉毛重覆說著:「我說了,我這裡只能看到今天的班次,但是已經……….。」 

也許,這位看起來只能當「機場花瓶」的女服務員,認為即使替每一位旅客解答疑惑,國家並不會因此給她加薪,或許她認為即使為每一位旅客克服難題,領導也不會給她獎勵;也許她認為機械式的回答,就是她的本份與職責,說得太多就逾越了,也許她認為,她不喜歡工作,至少不喜歡在機場工作,而是應該到釣魚台賓館當高級服務員……。但是,我想,中國不是在搞市場經濟嗎?「服務員」不就是「服務人員」嗎?「服務」(service)不就是市場經濟最重要的觀念和要素嗎? 

我提著兩大箱的行李,來到了機場巴士站,只看到司機斜腿插腰在一邊抽煙,沒有要幫我提行李進貨艙的意思。我問他,一般不是司機都會幫旅客上行李嗎?他回答:「我只負責載客,不負責搬行李」!又是一個高唱市場經濟卻毫無服務觀念的例子。我在靠近北京大學的某一站下車,但距離北大還有一段距離,我叫了一部出租車,車子停下來看到我一堆行李,眼也不喳一下就開走了,又是一個「只載客,不載行李」的例子。短短一段行程,我領教了什麼叫「中國特色的市場經濟」。

我在北京雍和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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