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21年2月24日 星期三

1 孤帆遠影碧空盡 ― 沈從文∕《邊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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孤帆遠影碧空盡

沈從文∕《邊城》

 

沈從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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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中國現代文學中,人們向來以「湘西小說」概括沈從文的文學屬性。確實,沈從文立足荊楚文化,以其一系列湘西民情小說,奠定其中國苗族作家第一人的地位,但沈從文的作品與意境遠遠超越於此。人性至真、生命至善、生活至美,才是沈從文小說創作的精神內魂。《邊城(1934)―一部唯美又憂傷的苗族生活寓言,一部懷舊與抗新的社會敘事,一部真愛不得永續的愛情悲劇是沈從文創作生涯中的扛鼎傳世之作。其不僅締造了中國鄉土文學的巔峰極品,亦是世界文學稀有的懷玉珪寶。

 

茶峒風情,溫愛人間

 

沈從文自稱鄉下人,「對於農人與兵士,懷了不可言說的溫愛,這點情感在我一切作品中,隨處都可以看出[1]。正是這種溫愛,一種溫情與暖愛,一種對鄉人庶民的憐憫和體恤,一種對人性之美的癡迷與沉醉,構築了沈從文的文學情懷與小說世界。沈從文曾自許,其文學的一生只想蓋一座希臘小廟,廟裡供奉的是「人性」,一種人生的形式,一種優美、健康、自然又不悖乎禮教的人生形式。縱觀沈從文一生,所謂「人生的形式」就是一種悲天憫人的哲學觀、通達徹悟的人生觀、唯美至性的文學觀。

邊城》描寫湘西茶峒山城一戶以擺渡為生的祖孫人家的故事。小說以浪漫主義的風格和筆調,構築了一個一塵不染、玉潔冰心的桃源世界。在這裡,自然與人文如琴瑟合鳴,歡樂與悲苦共長天一色;作品宛如一曲江邊漁唱,一款山中小調,吟唱的是山城居民的田園牧歌,表露的是作家懷舊思古、崇真敬美的胸懷。作者以溫柔婉約的筆觸,描寫了船夫、水手、農民、工匠、士兵、娼妓等下層人民的生活習俗,人們世代守鄉護業,鄰里之間誠義相交。在這依山傍水、煙波裊裊的江邊小鎮上,散發著人物忠厚憨實的道德品格,蘊育出一樁淒美哀怨的愛情悲劇。人間如此絕美,真愛千古留芳。半世紀以來,《邊城》讀者無數,佳評如潮,展讀之間無不令人心旋觸動、縈繞不止。

邊城》的劇情簡單,人物稀寥,寫的是祖孫相依、少年初戀的尋常瑣事。少女翠翠自小和船工爺爺相依為命,偶然的機會和當地船總順順的二兒子儺送相識,兩人一見鍾情、心生情愫。後來,儺送的哥哥天保也認識了翠翠,被翠翠的美麗和純真所打動,央求父親順順托媒求親;儺送向哥哥吐露了心事,天保負氣駕船遠走,卻因船難淹死,造成順順父子對老船夫的誤會。老船夫愧疚難釋、抑鬱而終,只剩下翠翠一人獨守渡口,等待儺送的歸來……




這座江邊小城,美如詩,靜如畫。「一切永遠那麼靜寂,所有人民每個日子皆在這種不可形容的單純寂寞裡過去」。邊城,是一處仙意飄飄、寧靜致遠的國度,是隱黜文人心神嚮往的精神家園。在這裡,沈從文刻意抹寫出一個質樸、簡約、平和、淡雅的民間精神,是沈從文心儀神往的神居妙地,表現出中國人對居住地一種仙山瓊閣、福地洞天的最高境界:

 

近水人家都在桃花杏裡,春天時只需注意,凡有桃花處必有人家,凡

有人家處必可沽酒,夏天則曬晾在日光下耀目的紫花布衣袴,可以作

為人家所在的旗幟。秋冬來時,人家房屋在懸崖上的,濱水的,無不

朗然入目,黃泥的牆,烏黑的瓦,位置卻永遠那麼妥貼,且與四圍環

境極其調和,使人迎面得到的印象,實在非常愉快[2]

 

生活在這個仙跡道印中的人,個個是道德無瑕、人格完美的「原型人物」。長輩者慈靄厚道,質樸善良,小輩們勤勞務實、明理乖巧。做人講的是美德與義氣,做事講的去私與無邪。無論是白髮如銀的渡船老人,古道熱腸的船總順順,患難救苦的楊馬兵,還是情真似水、心如璞玉的翠翠,英俊健美、耿直不屈的儺送,心寬胸厚、割愛成全的天保,他們有如仙家長老、大地良兒。即使是出賣靈肉的妓女,也是有情有義、有信有約:

 

由於邊地的風俗純樸,便是作妓女,也永遠那麼渾厚,遇不相熟的主

顧,做生意時得先交錢,數目弄清楚後,再關門撒野,人既相熟後,

錢便在可有可無之間了。……這些關於一個女人身體上的交易,由於

民情的純樸,身當其事的不覺得如何下流可恥,旁觀者也就從不用讀

書人的觀念,加以指摘與輕視。這些人既重義輕利,又能守信自約,

即便是娼妓,也常常較之知羞恥的城市中人還更可信任[3]

 

故事從溪邊白塔下的一間小屋開始,「這人家,只有一個老人,一個女孩子,一隻黃狗」。老人已活了70歲,膝下只有一個父母雙亡的孫女,楚楚可憐又聰穎明慧。爺爺依山城翠色、悅目逼人之意,取名為「翠翠」。這名年僅13歲的小女孩,雖是尋常百姓的鄰家小女,卻是沈從文心中人性至美的典型,一個審美與道德救贖的象徵。

 

翠翠在風日裡長養著,故把皮膚變得黑黑的,觸目為青山綠水

,故眸子清明如水晶。自然既長養她且教育她,為人天真活潑

,處處儼然如一隻小獸物。人又那麼乖,如山頭黃麂一樣,從

不想到殘忍事情,從不發愁,從不動氣。平時在渡船上遇陌生

人對她有所注意時,便把光光的眼睛瞅著那陌生人,作成隨時

皆可舉步逃入深山的神氣,但明白了面前的人無機心後,就又

從從容容的在水邊玩耍了[4]

 

神靈少女與擺渡老翁

 

老船工是個擺渡人,雖歷盡滄桑,但慈眉善目。「老船夫不論晴雨,必守在船頭,有人過渡時,便略彎著腰,兩手緣引著竹纜,把船橫渡過小溪[5]。在小說中,「擺渡」不只是一種維生的職業,更具有引航、超越、犧牲的象徵意義。爺爺是個慈祥的老人,他不僅是個守護者,也是個超渡人,他不只是翠翠相依為命的親人,更是宗教意義上慈悲為懷、普度眾生的救贖者。老爺爺從不怨天尤人,總是把一切視為神意的安排。他不曾思考「擺渡」有何特別的意義,他不卑不亢,不怨不悔,他只是日出搖槳、月昇息船。他依水而居,靠天而活,儘管他一生對上天的安排從不滿意。

在他內心深處,總是隱藏著自己獨生女兒偷愛殉情的罪惡感,有著無法阻止家庭悲劇的無力感。作為一個傳統社會的凡夫俗子,他不能全盤理解孫女翠翠深藏內心的情苗,無法理清大老、二老與翠翠之間三角戀情的情絲糾葛,他一方面聽候上天安排,一方面悄悄奮力轉運。他相信命運但又想扭轉命運。然而,上天卻從不給他應有的公道和補償,他每天都在引渡別人,卻不能引渡自己,他每天把人送到幸福的地方,卻無法讓自己有個無憾的晚年。當他看見翠翠日漸長大,為了不想讓心愛的孫女重蹈母親的噩運,也為了想好好地為翠翠覓得一個好人家、好歸宿,他默默努力,細心奔走。無奈上天無情、神意不仁,最後在抑鬱寡歡、愧疚難解下,默默死在一個雷雨交加的夜晚……

翠翠勤勞懂事,善體人意。平日上山拾菌子,下河滑渡船,到了晚上,祖孫兩人談心對話,親情洋溢,怡然自得。她陪著爺爺吹笛唱歌,逗趣聊天,給年邁的老人帶來無窮的樂趣。自呱呱落地以來,翠翠就失去了雙親,與她唯一相伴的就只有年邁的外祖父和一條通曉人性的黃狗。她不曾見過世面,沒有遠親近鄰,沒有同齡玩伴。一個擺渡女兒,當然也沒有上學、讀書、識字,她從失親中嘗盡了孤獨,卻也在孤獨中體會親情的可貴。祖孫兩人過著清貧的日子,節日來時沒能張燈結綵,連端午粽子也包不起,但是爺孫兩人安貧樂道,恬靜度日。爺爺忠於職守,一如翠翠對愛情的堅貞。若不是天意捉弄,諸事不巧,這戶水上人家,也許會在天倫之中享受「山中無甲子,寒盡不知年」的悠然歲月。




翠翠不只是一名村家小女或懵懂雛兒,她是一個集神性、自然、人情的「性靈人物」。風日膚色、如水之眸、活潑小獸、山頭黃麂、水邊玩童….,她有如青山綠竹具化成人的精靈,也是難抑凡人情欲的青春少女。儘管在這日月共長、星夜伴眠的山城歲月中,情竇初開的少女總要成長,總要經歷人間禮俗的說媒嫁娶,也將品嘗自由戀愛的青澀苦果。人生中的兩件大事:愛情與死亡,正等在她的面前,以一種天意弄人、愛不逢時的悲劇,將她由純樸的少女轉變成孤獨的成人。

對邊城居民來說,每年端午是個重要日子,一到這個日子,城裡的居民莫不到河邊觀賞划船比賽,翠翠就是在江邊認識了儺送(乳名二老,船總順順的二公子)。翠翠對儺送的愛總是靦腆、含蓄又不善表達,而儺送對翠翠的愛也如此浪漫、堅定與不惑,這正是一種百年修得的同船之渡,堅貞有如明月之皓的不朽盟約。

 

中國式的「禮愛」哲學

 

沒想到,也那麼不湊巧,儺送的哥哥天寶(乳名大老)也在翠翠心中已有意中人之後愛上了翠翠。天寶走了「車路」—托媒說親,但翠翠有所不願。此時,城裡大富人家王團總也看上了儺送,並應允以一座新的碾坊作女兒的陪嫁,翠翠聽聞之後心中難免自卑和誤會。然而,弟弟儺送及時向哥哥表達了「不愛碾坊愛船女」的心意,並暗中走了「馬路」—唱歌求愛,他站到對溪高崖竹林裡對著祖孫兩人唱了一整個晚上的歌。天寶自知不敵,駕船遠走,竟掉入灘下漩水而死。儺送將哥哥之死怪罪於老船夫,又在父親逼娶王家女兒的壓力下遠走他鄉。老船夫憂鬱難解,在一個雷雨交加的夜晚黯然離世,只留下翠翠一人,日夜獨守江邊,等待儺送的歸來……

 

《邊城》小說的茶峒小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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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是一場簡單的三角戀愛,但何以超過半世紀以來總是牽動讀者心扉?因為在這場複雜的愛情困境中,沒有妒火中燒,沒有陰巧詐取,也沒有橫刀奪愛。兩個兄弟或者遵照古禮,或者另循浪漫途徑。哥哥沒有讓愛情的私心逾越親情的份量,弟弟沒有因碾坊的引誘而動搖對翠翠的心意,而翠翠也堅持以守望和等待,企盼真愛的回歸。這場愛情之所以動人,是因為它不是普通的情欲鬥爭,而是一種「禮愛」的表現;這場悲劇之所以感人,是因為悲劇的形成既不是封建思想、媒妁之言的強逼所致,也不是外力的阻撓或破壞,而是「謙讓」所造成。這種素樸之愛,不僅是沈從文對中國愛情觀的理想投射,更是中國文化「謙愛哲學」的徹底表達。

 

渡船與碾坊

 

這場以三角格式為悲劇的愛情,雖然發生在邊地荒城,但卻是沈從文全部人生哲學的內核,並通過一種「由喜到悲」—從怡然自得的鄉野生活到人亡塔崩的劇情演進,展現出沈從文「崇古厭今」的人生觀。實際上,小說中的人物並非隨意安排,而是有序的選擇。上一代人—官、兵、商、民,他們遵從農村社會的倫理位階,信守宗法社會「父慈子孝」的倫理規範,展現出中國農村社會純樸和諧的最高境界;年輕一代,他們通過對自由戀愛的崇尚與追求,展現出自由、寬容與和平競爭的氣質與理想。但是,人們往往沒有察覺,正是那意外的第三股力量—以「碾坊」為象徵的資本主義商業機具,在幕後成為支配性、破壞性的力量。儘管沈從文對這座「功利主義器具」沒有太多著墨,他甚至通過儺送「不愛碾坊愛船女」的選擇,委婉表達對資本主義文明的拒斥;但正是因為「碾坊」隱而不顯,說明了它正巧巧地入侵這個純樸寧靜的邊城社會,起著暗中支配、逐步消解農村倫理體系的破壞力量。

儘管渡船不敵碾坊,但沈從文依然透過小說人物對「渡船」的深深依戀,表達了對高尚人格與民族品德的推崇與仰望。首先,滑龍船是邊城居民每年一聚的大日子,人們在這裡賽船練身、閒話家常,甚至打聽消息、探親說媒。船,是鄉民生活的重心,也是鄉民聯絡情感、傳宗接代的重要媒介。其次,爺爺與翠翠相依為命的紐帶正是這艘破舊的擺渡之船。一次,祖孫約好,爺爺守船,翠翠與黃狗去順順的吊腳樓看端午賽船的熱鬧。翠翠先是應允,後來翻悔,說是:「要看兩人去看,要守船兩人守船」,顯然,離船就是離親,守船就是守愛,祖孫兩人皆不忍船分人離。爺爺對於翠翠三心二意有點不悅,逼著翠翠出門玩玩,翠翠答說:「我走了,誰陪妳?」祖父說:「妳走了,船陪我。」索幸翠翠就說:「爺爺,我決定不去,要去讓船去,我替船陪你」。一場祖孫對話,道出了「少陪老、老陪少、船陪人、人陪船」的深厚情感。另一方面,透過儺送對碾坊的不齒卻獨愛擺渡女兒,天寶為了成全弟弟,乘船溺水而葬身江底。這一切皆顯示沈從人不僅賦予「渡船」濃鬱的擬人化色彩,更賦予其豐富的情感深度和倫理意涵,顯示沈從文不僅表達了中國人垂憐耆老、眷顧孤雛的民族美德,更由此看出其憂心民族美德的消失和身肩重建民族心性的重任。

    然而作為「渡船」的對立面,作為工業文明的剝削性象徵,碾坊終究戰勝了傳統的擺渡。當團總來替女兒提親,陪嫁的是一座碾坊,船總順順基於對二老的偏愛,想把碾坊留給二老,把渡船歸於大老,這種「利益最大化」的想法,正是資本主義利潤法則的合理性分配;然而,正是這種理性原則的介入,破壞了翠翠與儺送的愛情,而當船總把二老願意選擇碾坊的謊話傳給了老船夫時,老船夫的希望和信心受到了嚴重的打擊,特別是當他想到翠翠極可能重蹈母親的命運時,更是萬念俱灰、憂心至極。渡船與碾坊在小說中扮演著重要的對立象徵,碾坊代表著一種金錢交易關係,是現代文明的理性法則,而渡船則是中國傳統美德的象徵,它代表純樸與堅貞。然而,純真的愛情因金錢法則而成為悲劇,說明瞭沈從文對鄉村文明不敵都市關係深表哀嘆與扼腕。儘管期望通過一種美學抵抗,力圖扭轉鄉村文明的純真與至善,但顯然終歸失敗。金錢的巨斧,文明的大腳,正踩碎著中國農村的倫理版圖,無論人們如掙扎抵抗,也喚不回失落的樂土,找不回逝去的精神故園。

 

沈從文的故鄉—湖南鳳凰(今湘西土家族苗族自治州)

 

流水與白塔

 

除了渡船與碾坊的對立象徵之外,流水與白塔也是一組對立的隱喻,象徵天意如流水無情,人性如白塔屹立不屈。「水」在小說中具有多元而重要的象徵意義。一方面,當河水安穩平靜時,茶峒人民傍水而居、靠水而生,它給予茶峒人民四季豐饒、萬年太平的日子。小說中的水,古名酉水,今稱白河,其明亮清澈、遊魚可數的景象,正是邊城居民純潔心性的寫照,「若溯流而上,則三丈五丈的深潭皆清澈見底。深潭中為白日所映照,河底小小白石子,有花紋的瑪瑙石子,全看得明明白白。水中游魚來去,皆如浮在空氣裡[6]。然而,河水又像喜怒無常的命運,像無情的天意,它帶來噩運與悲劇。那陰情不定、變幻不平的河水,像是死亡的符咒、悲劇的源頭。翠翠的母親就是在生下翠翠之後飲江邊冷水而死的,天保負氣遠走也死在灘潮暗流之下。而老船夫的死也是在雷雨之夜、河水暴漲之後死去的,就連那情繫祖孫的渡船,也被湍急的河水沖走。

至於白塔,既是古老文明的投影,人性屹立挺拔的代表,更具有庇護、保佑、依靠的意義。白塔駐立江邊,靜看逝水如斯,旁觀人生無常,它雖是一座不起眼的老朽建物,但實際上是擺渡爺爺這位「孤獨老人」以及整部小說中抑鬱荒涼的象徵。白塔就像爺爺一身老骨,早該歇息安養餘生,卻始終為了完成翠翠的終身大事,任憑風吹雨打,忍受誤會埋怨。正如爺爺自語:「每一隻船總要有個碼頭,每一隻雀兒總得有個巢[7]。本來,人既已進入耄耋之年,瑤歸西方本是自然常理,但他不這麼想,「他為翠翠擔心。有時便躺在門外岩石上,對著星子想他的心事,……翠翠既是她那可憐的母親交把他的,翠翠大了,他也得把翠翠交給一個人[8]。為了把翠翠交給一個不委屈她的人,他堅忍地活著。然而他至終究沒有如願以償。洪水沖垮了白塔,也帶走了這位孤獨老人。

邊城》是一首憂鬱的牧歌,幻滅的詩情,小說以孤獨的守望和無盡的等待為結局,孑然一身的翠翠堅強地拾起渡船的繩纜,繼承了爺爺的工作,也為了等待儺送的歸來。雖然小說最後描寫了白塔的重建,似乎一切又將重頭再起,但逝去的親人不會歸來,毀滅的世界不可能重建,翠翠也不可能回到天真浪漫的童年。「日暮鄉關何處是,煙波江上使人愁」,人生就是如此,該來的會來,該去的終會失去。雖然邊城生活依然故我,嶄新的白塔會重新豎起,但即使千年擺渡,不知伊人是否歸來…….

 



[1] 沈從文,《邊城》,臺北:里仁,1990,「題記」

[2] 《邊城》,頁8

[3] 《邊城》,頁12-13

[4] 《邊城》,頁4

[5] 《邊城》,頁4

[6] 《邊城》,頁8

[7] 《邊城》,頁76

[8] 《邊城》,頁4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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