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21年2月26日 星期五

29 青山青史未能忘 ― 鍾肇政 ∕《臺灣人三部曲》

 

29 

青山青史未能忘

鍾肇政∕《臺灣人三部曲》

 

鍾肇政

 

    有「臺灣客家文學第一人」之稱的鍾肇政,是臺灣文學的「國寶級」人物。鍾肇政以客家人「硬頸」精神,以民族大義和家族命運為歷史坐標,以時代艱難和刻苦求存為敘事母題,寫下了臺灣人高尚的性格與精神。《臺灣人三部曲》是鍾肇政的經典名作,由「沉淪」、「滄溟行」、「插天山之歌」三部長篇所構成,小說經歷陸家三代,時間橫跨日本占據台灣到戰敗投降,是一部混合了抗日義舉、兒女之情、時代滄桑、家族演進和客家人文精神的民族史詩。

  

    客家抗日史實

 

    鍾肇政的先祖來自廣東長山(今屬廣東梅縣),幾代人世居臺灣北部重要的「茶鄉」—桃園龍潭。其一生作品具有鮮明的客家認同,善於把客家人的自然風土、山林情感和民俗技藝,溶入在作品的情節與對白中,反映「臺灣客家」的人文本色。然而,鍾肇政的作品並不自限於民俗雜憶,而是充滿宏大的歷史縱深、深邃的歷史意識、濃郁的鄉土情懷,近而溶鑄成臺灣客家精神的典律標記。

    所謂「三部曲」(Trilogy),是指一種「歷史史話」,以民間故事和通俗話語所構成,旨在記錄、補充和再現歷史的過往和記憶。「三部曲」源自希臘三大悲劇,後來延用泛指三部內容各自獨立又相互聯繫的文學作品。至於「大河小說」,則來自法國文學理論,意指「在動盪的社會、混亂的時代思想裡,以宏大的構想基礎,將與各階層民眾有互動的主人翁想法與苦樂體驗,詳細描述的長篇小說[1]

    首篇「沉淪」座落於昔日桃園龍潭「九座寮」的望族「陸家」。陸家是一個客家大族,一百多年前移墾來臺,歷經艱苦創業和長期努力,建立了一大片莊園。百年來,陸家以種茶為業,過著耕讀傳家、與世無爭的生活。1895年,中國在甲午戰敗之後將臺灣割予日本,台灣人一時成了亡國奴。在異族鐵蹄即將踏入家園之際,陸家開始商討「亡國應變計劃」。家族長者信海公決定,家族一分為二,二兒子陸仁智返回大陸原鄉,小兒子陸仁勇組織「陸家軍」,加入各地的抗日義勇軍共同抗日。





    在一場究竟遠避內地還是守地抗日的家族會議中,鍾肇政塑造了一個智勇雙全的客家耆老—信海公。信海公早年自內地移居入臺,為人正直耿厚,在他身上,不僅見證了祖輩先民渡海來臺、劈荊斬棘的歷史軌跡,也彰顯了客家人忠國愛族的情操,體現「客家智者」的沉穩與堅毅。

年已七十高齡的信海公,有著一副鶴髮童顏、紅光滿面的外型,他非常關心時勢,密切注意亞洲變局。他把民族遺留下來的祖產視為生命之寶,豈能就此拱手讓予東洋日寇。然而,在國羸民貧、敵強我弱的時局下,臺灣成為日本殖民地已成悲劇宿命。當割臺之議已成定局之後,他決定不計生死、保土抗日。但為了避免家族全部覆滅,於是決定「家分二路」,兒子仁智避走內地,為家族預留香火;小兒子仁勇則留台抗日。信海公就是稟持「陸家不能沒人」的信念,堅定地站在「保族抗日」的立場,表現了愛國者的剛正和勇氣。

據史料,在日本進劇臺灣之前,已知臺灣島內紛紛成立「義勇軍」,日軍參謀本部乃擬定攻台計劃,從北到南,實施「彈壓政策」。日軍自登陸一日起,就一路燒殺擄掠、片甲不留。日軍先遣部隊登陸後,在臺北與新竹之間的「大嵙崁溪」(現在的「大漢溪」)沿岸,遭到大嵙崁武生汪國輝、三角湧樟腦製造業者蘇力、樹林地主王振輝等人率領的「住民自警團」的自衛和抵抗。隨後,日軍的援軍到來,便展開燒村滅鎮的屠殺政策。日軍設定大嵙崁以東至三角湧之間的所有村莊,都是抗日的義軍,就下令焚燒大嵙崁街,於是4萬人左右的繁華市街連燒3天,火焰沖天、煙硝滾滾,20多里之內無物可見。當時的抗日領袖汪國輝則死於日軍武士的手斬之下。

    陸仁勇集結了少數客家子弟兵,投奔到位於平鎮以胡老錦為首的義軍集團。但因義軍畢竟是年輕的莊稼漢,既不懂戰術,也缺乏訓練,在與日軍血搏之後,仍告失敗。陸仁勇帶著殘兵退回九座寮,決定再與義軍統領吳湯興聯合,伺機反攻。

 

    採茶與山歌

 

    「沉淪」所描述的除了客家子弟英勇抗日之外,鍾肇政也以其鮮明的記憶,描寫了客家人日常生活的點滴,特別是客家人特有的採茶活動、民間習俗和「山歌競唱」等等。

    小說敘述信海公71大壽,儘管「年頭不平靜」,割臺之議已成定局,但客家族人依然不改本色,決定擺出客家人獨有的「打採茶」、「吹八音」,以顯示隆重的排場。兒孫們決定殺兩條大豬,演幾場採茶棚戲,席開五十桌宴請客人。「打採茶」是世居山區、務茶為本的客家人重要的禮俗,其間必有「採茶戲」的表演。採茶戲是客家人一種原始質樸的歌舞小戲,或者由採茶「細妹」—意指小姑娘—單獨表演,或者男女同臺對唱。其中或者戲謔、調情、打趣之外,也間接流露客家人不畏辛勞、自得其樂的風情和性格。「粢粑」則是客家人每逢節慶必備的美食,每逢婚喪喜慶、慶生祝壽、祈福祭神時,就會「打粢粑」,一則齊聚親友於娛樂之中,一則聯絡情感,一則增加樂趣。

    這些客家民俗的描寫,例如「滄溟行」的「做膨風茶」(今稱「東方美人茶」),「插天山之歌」裡的「做料仔」、「拉木馬」,以及喪葬儀式中的「做齋仔」等等,旨在顯露客家人質樸、樂天、吃苦、團結的性格。但除此之外,所謂「大河小說」,除了取其浩浩殤殤、滾滾轆轆的胸懷與志氣之外,還在表達客家族群在時代動盪、民族多難的歷史變局下的生存境遇與狀態,展現客家這個民系頑強的生命力,不畏苦難和勇於承受的堅韌品格,也就是「硬頸精神」。

 

    客家人文主義

 

    通過小說人物的塑造,鍾肇政樹立了一種「客家人文主義」的典型與風貌。在他筆下,原本牧歌式的田野生活,被日本人徹底打破了,但客家子弟並不貪生怕死,陸家子弟有勇敢的仁勇,沉穩的阿昆、癡情的阿倫與略有稚氣的阿崇,這些人物都堅定地成為了反抗日本侵略的行動者。在一種歷史苦難的籠罩之下,人性並未遭受扭曲和變形,一種超越私情小愛的的情感,反而得到了至真至誠的昇華與純化。

    陸家二代之間的愛情,在戰爭陰影下,越發顯得珍愛和可貴。陸家本是一個典型的氏族宗法家庭,但在世局紛亂之下,人們也自覺地尋求包容和寬待。男人們在敵前奮戰,傳統的宗法禮俗受到了時代的衝擊。陸家長輩不再堅持婚約古禮,也捐棄了門戶之見,他們接受了阿崇與桃妹、阿倫與秋菊等人的自由戀愛。儘管阿青與阿崇因同時愛上桃妹,一場三角戀愛使他們產生的妒嫉和忿恨,但阿青在抗日中英勇犧牲,情敵之恨乃消溶在同仇敵愾的氣氛中。另一方面,素行不良的阿岱在戰爭中醒悟懺悔,主動要求參戰以尋懺悔,也得到族人的贊許和寬待。在這裡,勇氣、犧牲、贖罪和寬容,交織在這個家族的情義生活中,表現出一種癡情般的愛國情操,人性中的溫情和厚愛,在國仇家難中更顯示出純潔與光輝。

 

    本土親情與崇日情結

 

    滄溟行」以陸家第二代為敘事主軸,時局進入1920年代日本統治的穩定時期。在皇民化的影響之下,「嚮往成為日本人」,成為當時臺灣青年奮發向上的精神指標。哥哥陸維棟師範學校畢業後在小學擔任教師,他試圖通過自身的努力,突破臺日之間的種族藩蘺,但是族群差異的糾葛依然讓他無法心安理得。他雖然領取日本人的薪水,內心卻忍受著恥辱和不安的掙扎。




   弟弟陸維樑無法像哥哥一樣繼續唸書,只好離家北上,在日本人開的書店裡工作。維樑因為在書店裡博覽群書,知識與閱歷反而更為增長。維樑對對農民的處境產生同情與關懷,心中萌生社會主義思想。他與日本老闆的女兒松崎文子之間,因種族隔閡而無法開花結果。他自覺做一個「入贅書僮」終將無濟於世,乃毅然返鄉推動農民運動。維樑結合地方勢力,與日本人迂迴鬥爭,國仇家恨與兒女私情,本土意識和皇民思想暗中較量,交織成一幅悲歡混雜、認同交戰的歷史畫像。

    弟弟的社會行動給具有「親日傾向」的哥哥帶來麻煩,最後,維樑被官方逮捕,哥哥維棟才真正體會出日本人絕不會善待臺灣人,殖民與被殖民的不平等關係難以化解和拆除,就在「親情無價」的體認下,維棟最後將弟弟從獄中救出。實際上,兩個兄弟的關係,一如日本與臺灣之間「殖民∕受殖」關係的縮影,但最終血緣親情克服了文化上的「崇日情結」,表現了作者民族本位的堅定立場。

    維樑與日本女子松崎文子之間的異國戀情,是一場唯美浪漫但終告失敗的愛情。在「滄溟行」之中,松崎文子對維樑的愛情堅若盤石,為了抵抗家人的反對,也為了衝破日台之間的認同藩籬,文子甚至不惜與父親作對。當文子向父親吐露對維樑的愛情時,竟遭致父親的嚴厲責罵,質疑她知不知道維樑是個臺灣人?知不知道維樑是個「張科羅」?這裡的「張科羅」,意思就是「清國奴」!

 

    松崎文子:代位贖罪的象徵

 

  然而,文子對維樑的愛情十分忠貞和堅定,即使知道了維樑從事抗日活動,依然給予維樑極大的鼓舞和支持。當維樑質疑文子知不知道他是一個反對日本人的「危險份子」時,文子卻把維樑視為一個英雄,一個革命者,並應允即使十年、八年,她都願意等待。即使維樑已經放棄這段異國之戀並決心投入農民運動之後,文子依然尾隨跟縱,提出私奔的最後要求。顯然,鍾肇政試圖通過一種強烈對比—日本父親的殖民高傲和日本女兒的忠誠「下愛」,刻意將異國之愛與殖民關係交織成一張糾結難解的認同之網,將維樑與文子佈置在一個愛恨情仇的困局裡,思考一種從希望到絕望的感情世界,突顯台日之間那道無法跨越的種族鴻溝,柔性地突顯殖民主義的非人道、反人性。

  文子的角色具有雙重的涵意,一方面,文子是受過新式教育的女子,她對「臺灣人」從未抱持歧視或鄙夷的態度。她要求維樑帶她參觀臺灣的古蹟與廟宇,她喜歡逛夜市、嘗小吃,顯示出一種在愛情光輝下泯除一切種族隔闔的高尚情操,在這裡,鍾肇政試圖表現日本人也有好人和善類,一如柔情似水的文子;另一方面,鍾肇政也試圖通過文子的人格與勇氣,進行一種「代位贖罪」的象徵性行動,藉由化解日本帝國主義的狹促和偏執,喚籲日本人從殖民狂傲的迷思中甦醒、回悟與贖過。

    實際上,維樑與文子的愛情不只是一種「絕望之愛」,它還蘊含著臺灣人主體之殘缺所導致的認同碎裂化,一種不自由、不對等的身份障礙。對維樑而言,文子不只是一個「外國妹仔」而已,更是「頭家的千金」、「殖民者的女兒」;對一個試圖通過「異國戀」而獲得身份晉升的維樑來說,在缺乏主權地位和文化主述權的情況下,很自然就形成一種自我壓抑的身份演繹,從而導致一種「愛情主權」的失落與徬徨,這可以從維樑始終處於感情壓抑的狀態看出;另一方面,對文子來說,她對愛情的勇敢與執著,不只是一個女子的純真表現而已,她始終背負著殖民者的血腥和罪惡,始終擺脫不了臺灣人對日本統治者的復仇之恨。

 

    玉燕:原鄉的皈依與認同

 

  相對於文子,鍾肇政也塑造了另一個對立型角色,那就是表現傳統客家婦女美德的玉燕。在包括鍾肇政在內的客家文學中,經常充滿對家女子的歌頌,充滿了對客家女子「粗茶淡飯,老實衣裳」的讚揚,這種讚揚和稱頌,不僅是客家族群勤檢克苦的習性使然,是客族自我認同的一部分,也使「母性崇拜」成為客家文學的一種典律。

  玉燕是一個童養媳,勤檢樸實,任勞任怨,她正是那種犧牲自我以成就男性事業與前途的傳統女性。維樑最終選擇了玉燕而不是文子,這不只是「二擇一」的婚姻選項,它還意味一種原鄉認同,一種象徵行動,一種通過愛情與婚姻的結合而實現對土地與家族的歸依與臣服。

  在後殖民文學中,女性通常不只是女性,它的母性本質往往被隱喻作為國族寓言,它往往作為一種「女性—母親—原鄉—國族」的認同鍊,作為一種精神的歸宿與安息,成為殖民地文學的原鄉指標。實際上,就臺灣這一「移民社會」而言,就鍾肇政這一後殖民知識分子而言,始終處於一種「母國懷想」和「異族壓迫」的雙重壓力下,其所形成的認同結構既不是單一的,也不是完整的。在此意義下,「國族」從來就不是一個生活實體,而是一種掛串在「台灣—中國—日本」三重弔詭下的「離散認同」(diasporic identity)。在此意義下,「女性—母親」就成為一種具有情感皈依的「國族轉喻」,成為知識分子精神祖國的象徵。

 

    插天山之歌:民族成長小說

 

  《臺灣人三部曲》第三部「插天山之歌」,以日據時代末期為背景,此時正處於太平洋戰爭激烈酣戰,日本軍國主義面臨垂死掙扎的年代。小說主人公陸志鑲,就讀於日本東京工業大學,一個受過日本教育和柔道高段的青年。陸志鑲原本計劃返台組織民眾抗日,不料卻在航行中遭到炮火擊中而沉船,同行的幾位同志因此失散。

    志驤漂流到海邊被老漁夫救起,逃過一劫,因受到日本特務追捕,他倉皇躲進三角湧的山區,受到插天山上朋友們的支持與庇護。陸志鑲雖然死裡逃生、倖免於難,但壯志未酬先蒙難,在日本特務緊追不捨之下,他逃往深山躲藏,展開一場亡命之旅。陸志鑲雖抗日不成,但逃亡生涯的艱苦與求生,如伐木、鋸材、拖木馬、作料仔、釣香魚、勾驢鰻,練就他一身剛強的體魄與意志,他因此獲得了農民與原住民的推崇與信賴,也獲得奔妹的青睞和身許。儘管時局昏暗、前途未卜,但在幕黑中已看見朝陽緩緩昇起,在失意中已感受光明在望。

  「插天山之歌」起初以抗日為雄心計劃,但卻轉向以逃亡為敘事主線,其中寓意於黑暗即將告別和光復在即的期待。小說形式像似一部自傳體的歷險作品,更像一部「民族成長小說」,它寄望於民族的新生和臺灣人精神的奮發向上。

  逃亡生涯雖是躲避日本特務的追捕,但鍾肇政把個人的亡命歷程轉化成民族精神的淬礪、琢磨、考驗與昇華。實際上,陸志鑲雖無功於抗日事業,但通過「死裡求生」的逃亡,他從一個皇民化的日式青年轉化成本土式的莊嫁漢,其中的曲折和蛻變,正是臺灣人「轉奴為主」的寫照。山中歲月以及逃亡中一連串的苦工和硬活,像似一種「民族訓練營」,要求這塊土地上的臺灣人,要活出勇敢與志氣,活出尊嚴與熱力。其中的狩獵、耕作、勞動、生存,體現的是一種具有啟蒙意義的苦思、追尋和超越,就像「琢石成玉」,必須經歷漫長而單調的磨礪和鎚打,才能喚發五彩的光芒。儘管陸志鑲看似憂柔寡斷,因為他淡忘了抗日的雄心壯志,但是他那隱士型的逃亡,就像一場苦行和修道,一種「臺灣性格」的陶冶和塑形,一種靈魂修練的潛行之道。


 

    奔妹:野性之愛,大地之母

 

    一如在「滄溟行」那樣,鍾肇政也塑造了一個「革命型的客家女性」—奔妹。這裡的奔妹,要比滄溟行」裡的玉燕更具活力和動感,更散發母性的慈愛和溫暖。她明知是一個亡命之徒,處於日本人追殺之下,但無論何等艱難險阻,奔妹都死心踏地深愛著志奔妹自幼習於山路小徑,她就像一個森林女兵,與共伴亡命鴛鴦,共譜革命情愛。在深山裡,奔妹像一個智慧女神,更像黑暗中的燈塔,就在志不慎掉落懸崖時,奔妹伸手搭救,幾近捨命守護。在日本警察尾隨追捕時,她冒險奔來通告,並指引志驤隱藏在安全之地。在志脆弱無助,強風暴雨突然襲擊而來時,他獻身相伴,像一個森林的母親,讓志得以取暖、倚靠。在奔妹身上,人們體驗了一個客家女性的野性之美和忠貞之愛。

  

    回憶先民,淚中有光

 

    小說結尾於日本戰敗投降,臺灣重回光復的日子。激動難抑,唱起了《予科練之歌》:「插天山,你也來吧。我們合唱。來呀!」。這首歌,出自一首日本戰歌,歌詞中有:「走啊!向敵陣直衝過去吧!」的字語,此時出現在日本戰敗之後,顯得有點突兀。有評論者認為,這是因為作品發表於1973年「白色恐怖」年代,戰歌的出現意味著向國民黨威權統治的挑戰,或者因為鍾肇政當時列名國民黨「黑名單」之中,因而假藉「衝陣」一語,表達對國民黨政權的抗議。然而,究竟本意為何,如今已難以查考。

    鍾肇政的《臺灣人三部曲》,用先民的鮮血和淚水,寫下了臺灣客家族群英勇抗日、堅毅不屈的史詩,特別是通過人物的刻畫和描寫,使「臺灣人」的精神與性格,栩栩如生、躍然紙上。在此意義上,《臺灣人三部曲》不只是一部客家文學,更是一部臺灣人的精神史話,他讓今日後代回憶先民、展讀歷史時,總是淚中有光、心中有愛。

 



[1] 《新台灣新聞週刊》,第550(200610)<http://www.newtaiwan.com.tw/bulletinview.jsp?bulletinid=6412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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