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21年4月22日 星期四

Hannah Arendt, 《政治的承諾》(5)

Hannah Arendt, 《政治的承諾》(5) 

雅典人是排斥孤獨的,因為雅典人重視「法律」更勝於「良知」。Hannah Arendt說道:「(在雅典人看來)孤獨是專屬於哲學家特有的習性狀態(habitus),因此很自然地受到城邦的質疑,視之為反政治的姿態(054)。「但蘇格拉底正相反,他主張孤獨視城邦良善運作的必要條件,比起由法律所強加的行為法則和懲罰的恐懼,孤獨更能保證城邦的良善運作(054) 

在公共領域中對「孤獨」進行打擊和消滅,一直是Hannah Arendt所強烈憎惡和批判的,這也是Hannah Arendt一生批判「極權主義」的主要觀念。在Hannah Arendt這裡,「孤獨」具有比蘇格拉底更寬廣的涵意,如果孤獨在蘇格拉底那裡是指「倫理的思考」,Hannah Arendt則把「孤獨」擴大為「人類(集體)的獨立思考」。她仿照蘇格拉底「沒有經驗的生活不值得過」,強調「沒有獨立思考者不成其為人」。Hannah Arendt認為,沒有良知的思考,一切的恐懼(來自政治壓制或法律恐嚇)都將失去作用。在Hannah Arendt看來,在孤獨中進行獨立思考,是良知獲得彰顯並保持完整無損的重要形式與條件。因為,與自己的同在就是與世界他人的同在,這種「同在性」(unity)-與世上的他人共同思考人類的整體命運,是人類獲取「集體自由」(Hannah Arendt所稱的『積極的自由』)的必要路徑,人類不可能在政治壓迫和法律懲戒中獲取自由。在壓迫和懲戒之下,甚至在極權主義的洗腦之下所獲得的,只是順服和奴性。極權主義正是利用這種「不思考的奴性」-廢棄孤獨、放棄思考-取得它壓迫世人的權力。 

在一個重要的段落中,Hannah Arendt寫道:「極權式群眾動員最在意的事情是取消所有孤獨的可能性。……如果連一丁點與自己同在的空間都不再獲得保障的時候,不但世俗的良知形式會被取消,所有宗教形式的良知也將遭破壞。在極權的政治組織條件下,良知本身不再運作,不會受到恐懼或懲罰的影響。……無法和自己進行對話的人,也就缺乏所有思考形式皆不可或缺的孤獨條件,就沒有辦法保持良知的完整」。(55) 

衡量一個國家,就在於它對獨立思考的哲學家和知識分子的態度,對「獨立思考者」的壓制,就是對全人類的侵犯與迫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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