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霸權-中國文化深層的DNA
四,鄧小平的兩面性:精神分裂乎?
「中國的經濟改革者私底下是個開放社會仰慕者之說,完全是西方自己的異想天開。美式民主在政府高層間完全沒有任何提倡者。中國的政治菁英了解,目前對西方的開放只是招募外國人為恢復中國的偉大來提供工具的一項努力而已。法家的道統到今天還繼續主導了北京的世界觀」。(102-103)
一,霸權-中國文化深層的DNA
四,鄧小平的兩面性:精神分裂乎?
「中國的經濟改革者私底下是個開放社會仰慕者之說,完全是西方自己的異想天開。美式民主在政府高層間完全沒有任何提倡者。中國的政治菁英了解,目前對西方的開放只是招募外國人為恢復中國的偉大來提供工具的一項努力而已。法家的道統到今天還繼續主導了北京的世界觀」。(102-103)
在美國學術界,Steven W. Mosher(毛思迪)是一位反共色彩鮮明的學者。他是第一批進入中國進行田野調查的西方學者,也因為研究中國的「一胎化」政策,觸怒了中共,被以「國際間諜」之名驅逐出境。從此以後,毛思迪對中國的批判就再也不客氣,也毫不留情。他在2015年出版的“Hegemon: China’s Plan to Dominate Asia and the World”(中譯:「中國新霸權-中國的企圖:支配亞洲與世界」,台北:立緒),闡述了中國謀求霸權的野心和圖謀。
一,尋找中國霸權的歷史基因
毛思迪曾經對鄧小平的改革開放以及六四天安門民主運動,充滿了希望與期盼。他原本以為,中國異議份子所引用的美國民主的理想,將隨著經濟改革和中產階級的興起,在中國的土地上紮根。但隨著這幾年的發展,上述的所有希望已顯得如此的不切實際。毛思迪認為,中國走向改革開放的力量遭到了劫持與掠奪,中國經濟改革的成果並沒有導致民主在中國的萌芽和成長,反而加深了中共的極權統治:
「這股經濟改革所發動的能量很快就被共黨菁英劫持。現今中國最成功的企業家是『太子黨』。他們靠著其與中國當權家族及官僚權柄的聯繫而茁壯。這批新貴的得益者,不但沒形成各具自由化經濟、社會乃至政治影響力的中心,就像天安門事件後人們所期望的場景,反而強化現存的政權」。(中譯,導論,12-13)
為了在中國文字中尋找「霸」字的涵義,毛思迪在中國遠古歷史中尋找中國集權主義的「基因」。「『霸』乃是中國二千八百年前中國古代戰略家所發明的一種政治秩序,純訴諸赤裸裸武力的秩序」。(中譯,3)「一國之人力與資源全部集中控制在該國霸主或霸王之手中,他憑此來建立其對當世所有說的出國名的霸權」。毛思迪以一種「歷史本質主義」的觀點,認為中國自古即以「稱霸」作為統治的基本架構,「古早的中國戰略家可以說早已發明集權主義(比列寧將其引進西方早了兩千年以上),來達成一種超-超強的狀態」。(中譯,3-4)
毛思迪其實是在討論中國的「天朝/朝貢」制度,是否可以和列寧的極權主義相提並論,有待商榷。但毛思迪意在證明中國的霸權有其歷史的來源與傳承,具有宿命性的歷史性格,也就是說,中國人自古以來就沉迷於霸權的追逐之中。「在古老的-至今猶存-中國世界觀裡,混亂和失序只能藉由營建單一且具主宰性的權力軸心,旁有藩屬和進貢國才得以避免。而如果有一個霸主,就像中國歷史和文化所共同期待的那樣,則非中國所莫屬。中國人民在對其霸主的執迷上,有他們自身對天命論的信條」。(中譯,4)
兩次的中英鴉片戰爭,開啟了中國「百年屈辱」的序幕,中國淪為次殖民地,險被列強所瓜分,從此,中國對西方恨之入骨。「非華夏族裔很難衡量中國由此經歷對西方所產生的積怨之深」。(中譯,7) 毛思迪認為,在歷經百年屈辱之後,中國絕不會善罷干休。「中國的國威下頹仍是當今所有中國人一件下意識覺得恥辱的情事。毛思迪認為,在這種積怨深重的民族意識之下,中國不可能僅僅在國際社會中成為「平等的成員」而感到滿足,中國不會甘心於僅僅充當國際社會一個成員(member)而平息民族恥辱,中國必須重新成為世界霸權才得以湔雪國恥雪。毛思迪說道:「中國歷史的積怨不單靠外交上的平等就得以宣洩-北京早就享受這項權利-而是實質上地緣政治上的主宰權」。(中譯,8)
二,中國霸權,劍指美國
中國對於和平與穩定的追求,絕不是通過民主和協商,而是依賴一個「霸主」,「中國總結其悠久歷史的教訓就是國土分裂時期,正值失序和混亂的時日,而在大一統時期則屬穩定和有序。換句話說,中國需要一個『霸主』」。(中譯,11)而且,這個霸主必須是中國,而不是俄羅斯或美國。毛思迪說道:「自1990年代初葉起,中國就從不吝於表示他的企圖,國家控制的媒體逐漸升高批判美國的聲調,稱呼美國的語辭從『危險的敵人』及『超強的惡霸』到『可比納粹德國的霸主』。更有甚者,美國而今是人民解放軍在選擇發動戰爭時的敵人。2000年春季,《解放軍報》在威脅對台動武完成祖國統一的同時,也警告:如果美國對台施予援手,人民解放軍已隨時準備使用其長程飛彈攻擊美國」。(中譯,10-11)換言之,中國崛起的最後目標就是「終結由美國主導的和平(Pax Americana)」。
今天,幾乎所有的中國人(從中共高層到市井小民)都相信,「美國有意在阻撓中國的復興……從他們的角度看,美國存心強迫中國經由,『和平演變』成為民主國家……他們痛恨中國已經喪失其在世界居於『天朝』的傳統地位,並決定要予以恢復」。(中譯,17-18)
毛思迪在「西方與蠻夷」這一章最後的結論是:
「迄今少有美國人能掌握中國對西方歷史的積怨深度,或對美國之嫉恨,特別是對中國再現的帝國野心之廣度。但中國絕不只是一個懷恨在心的新興超強-雖然這已足夠令人憂心忡忡的了。她其實是霸主,等待奪回其作為世界中心的正統地位」。(中譯,19)